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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他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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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唳不是第一次受傷,但是這也是她接了這個任務以來,養傷養得最爽的一段日子。

邊疆無戰事,將軍很重情。雖然不至於全家都圍著她轉,但顯然小將軍很喜歡圍著她轉。

就這個朝代來說,她真的不算漂亮。甚至因為五官比較立體,還有被人當成胡姬以至於低人一等的可能。

幸好她走的不是偶像路線,否則在唐朝,剛落地就翻車了。

而對於崇拜強者的將軍的後裔來說,她以柔弱之軀力扛人熊,實在是個可歌可泣的厲害人物。

“鶴唳,你猜怎麽了?”李遠佞像個小鳥似的竄進來,“宮裏來旨!邀我們進宮打球!”

“哦。”鶴唳面不改色的蓋上畫著洛陽皇宮草圖的圖紙,雙手捧臉笑瞇瞇的問,“你們還沒奪冠呢,怎麽就被請進宮了呢?”

“因為我們強啊!”李遠佞挺起小胸脯,“說是宮裏也有個馬球隊,想和我們打一場,嘿嘿!”剛說完,又低落了,“啊,不是我,我打不了……”他沮喪的坐在了凳子上,對自己恨鐵不成鋼,“為什麽我就不能像你這樣好的這麽快!”

“多受幾次傷,受傷的時候開心點,恢覆起來也就快了呀。”鶴唳諄諄教誨。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感覺哪兒都不對的樣子。”就算鶴唳已經強力扮演一個憨厚耿直的獵戶小妞,李遠佞還是沒法追上她的思維,但他顯然早就已經習慣這點,立刻轉移話題:“那我後日就沒法帶你玩啦,我們家的倒是都可以進宮去看,到時候如果遇到那個嚴青镕,我幫你瞪他兩眼!”

他壓根不提帶鶴唳進宮看熱鬧,雖然對於在宮裏作威作福的二張等人來說能叫些野漢子進去賭博吃酒逛花園都是常事兒,但是對於正兒八經的世家貴族來說,進宮還是一件正經事,鶴唳這樣沒身份沒地位也沒能耐的,怎麽能隨便就跟觀光客一樣的被帶進去。

鶴唳也不提這茬,反而樂呵呵的:“好呀,如果有好吃的,也可以給我帶點。”她真當李遠佞是去觀光的了。

“這個自然。”李遠佞拍胸脯,剛想再說什麽大話,就被家裏人叫去了,這是他第一次面聖,理所應當要突擊培訓一下入宮的禮儀,他也很慎重,自然乖乖的去了。

走了李遠佞,鶴唳多有所思,忽然笑了起來,又攤開了桌上的紙。

上面方方正正的畫著一座皇宮的平面圖,是草圖,大致只勾勒出了幾個主要宮殿和功能性建築的位置。

連續兩個朝代做夜襲皇宮專業戶,再不針對性的背一下皇宮的平面圖,那她就不是有種,而是傻大膽了。她並不是什麽天才,平時也早就用慣了各種電子地圖和智能導航,當然背不來整個唐朝的地圖,再加上這個朝代她要準備長安和洛陽兩個皇宮的平面圖,所以為了怕出錯,反而不敢讓自己背太細,而是準備了盡量精確的簡圖。

她看了看分布,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咬起了手指頭,有點犯愁。

“真他媽大……”她忍不住爆粗了。

洛陽皇宮,從數據上講,有4.09平方公裏,如果腦補不出來,那再直觀點講——

【張開雙臂】有六個故宮那麽大。

沒錯,六個,一二三四五六,的六個。

“活該被推翻啊!”拍桌,“這些民脂民膏如果給我,能少幹多少活!少死多少人啊!”

現在好了,一條老殘腿,從a點出來,跑死大概還沒跑到隔壁b點,偏皇宮大部分地方不準私自騎馬,日哦,他們各個都改造了機械腿嗎?

所以說其實有些人在這皇宮住了一輩子,大概連自家宮殿都沒出去過,這個可能性,是超級、超級大的!

可是能怎麽辦呢,還是得去啊。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先拿燕舞下手。

一來燕舞一向是和她姐姐鶯歌玩姐妹花戰術,個人能力並不是很強,相比小滿好捏很多。

二來羨羨不管要不要掀起什麽風浪,短期內都不可能越過燕舞獲得上面什麽賞識,所以如果幹掉了燕舞,等於間接廢掉了羨羨,那麽事情就會好辦很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按照她偷聽到的所說,燕舞跟著上官婉兒混,那麽他們肯定是住在武則天寢宮迎仙宮南面,中書省北側的命婦院內。

相比小滿住在迎仙宮以北禦花園旁的奉宸府,那差了可有半個皇宮的距離!少跑好幾公裏啊!殘疾人幹活傷不起啊!

而且去找小滿意味著要路過當朝皇帝住的地方!她吃多了撐的嗎,沒事路過皇帝睡的地方!到時候啥都還沒幹就被逮住宰了,那真是要哭出血來!

不過現在,她終於找到機會了。

混進皇宮的機會。

最後確認了一遍裝備和計劃,鶴唳哼著歌兒準備完全,好好休息了一天一夜,在李遠佞進宮前的晚上,往他的住處晃了過去,找到了一個名叫徐壽的隨從,直接從暗處出手,絆倒,在他暈頭暈腦的撐起雙手時,從他側後方過去順著手肘一一砍,順便在他腦袋的落點放了塊石頭,任其手肘一軟再次趴倒,腦袋非常自然的砸在了石頭上。

成功昏倒。

她又補了幾個穴位,任其暈得更徹底,拖到一邊藏起來。

出來前她就已經把自己化妝成了徐壽的樣子,並穿了同款的侍從服。雖然不是畫的一模一樣,但是只要表情撐住,維持住屬於徐壽的精氣神,那還是很容易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徐壽此刻的臉,又摸了摸他全身的骨頭,發現他的右手小指有些歪,右腳腳踝有些松,是扭過了,剛消腫的跡象。

可方才她跟了幾步,並沒有看出他跛著腳,顯然這貨自己也在裝。

“為了進宮也是蠻拼的……”她拍拍徐壽的臉蛋,“辛苦你啦,乖乖,我不會給你丟臉的,恩!”

她自進入李府就開始觀察所有可能利用到的人,原本是想著混在李家兩個將軍身邊,畢竟人家三天兩頭都會進宮參加早朝,可是那些人的隨從都是十幾年的老人,很難混過,唯有李遠佞同樣來了不久,侍從是臨時派過去的,相互之間並不熟悉,方有機可乘。

徐壽是李遠佞的侍從之一,身材與她相仿,性格也比較簡單,算是她比較有把握的一個了。

只是李遠佞這麽個小蒂頭,說不定比完賽回長安了都不一定有進宮的機會,這點著實有點難辦。

她都要考慮哪天巴在李老將軍的牛車下面混進宮了,皇宮城墻近十米,墻上和周圍都光溜溜的,她的腕箭無法著力,實在沒這力氣徒手攀上去。

沒想到這麽快就等到了這麽一個近乎完美的機會,感謝宮裏那個組織馬球比賽的人,你一定會有好報的!

第二天一早,果然整個將軍府都一片兵荒馬亂,李遠佞很是緊張,都無暇關註跟著他的幾個隨從,而其他隨從相互之間也無暇理會,只是管好自己的職責,徐壽的工作是為李遠佞帶一套換洗衣服,以防萬一。

她抱著包裹很順利的確認了身份又過了安檢,在確認大家都沒問題後,還很自然的和同伴偷偷說笑了兩句,在走過一個拐角時,悄悄的在人群中消失了。

一個早上的偽裝已經是極限,再久一點就有被發現的可能,所以接下來的路……

親愛的小公子,姐姐就不陪你走啦。

皇宮大有大的好處,藏個人真心方便,她躲躲閃閃的,很快就找到了命婦院,不出意料,上官婉兒等品級比較高的女官都去看馬球比賽了,燕舞也沒有蹤跡,羨羨雖然不知道現在什麽身份,但是以她的能力,應該是有本事跟過去看的。

她的身材和長相在這兒是沒法偽裝成女性的,所以她還是偷了一身內侍的寶藍色衣服,在一群忙來忙去的奴仆中間濫竽充數。

下午,馬球比賽過後,命婦院西南面的內醫局突然熱鬧了起來。

有內侍騎馬傳令,召當值的太醫速去奉宸府,幾個太醫當即帶著自己手下的醫官乘車過去。

消息並沒有保密,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皇上最近的新寵青镕君在今日馬球比賽的時候,不慎落馬,摔斷了胳膊不說,聽說還毀了容!皇上雷霆震怒,將佑吾揚威整個馬球隊都扣了下來。

傳言佑吾揚威隊與青镕君原先所屬的天長地興隊同處於西都長安,本就是宿敵,這一次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打著打著就上了火,竟然真敢對青镕君下手,簡直膽大包天。

佑吾揚威隊被扣下沒多久,北面的中書省就熱鬧起來,畢竟佑吾揚威是名副其實的貴族隊,就算沒有李遠佞,其他個頂個的也是不好惹的人,頓時求情的大佬絡繹不絕,甚至還有人又上了彈劾的折子,說奉宸府那群男寵自己玩自己不夠,還妄想折辱於世家貴族的子弟,簡直不要臉不要皮,該死!

男寵們也是有自己的勢力的,畢竟張易之自己還擔了個國公的職位,當即拉起自己的大旗反擊,說男寵是男寵,馬球是馬球,你們貴族子弟在馬球場上肆意傷人,比我們還不要臉。

雙方直接在中書省就吵了起來,頂級大佬都沒駕臨,小的們就已經掐的血肉橫飛,下人們看得很是高興。

不過再怎麽吵也是要睡覺的,皇上下了這個旨也不能當場就撤,聽說青镕君自己要求不要追究,最終便決定在宮中關一夜就放了,第一天的風波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暗潮還是洶湧了起來。

晚上,上官婉兒回了命婦院,拉起一幹心腹進了屋子議事,半天都沒出來。

鶴唳不知道燕舞睡哪,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來,今天剛出了事,不論燕舞和小滿都處於神經興奮的時候,不是下手的好時機。

她左思右想了一下,還是遠遠跟著一群太醫,直接摸到了奉宸府嚴青镕的住處。

他的住處很偏,院子裏空蕩蕩的,顯得沒什麽人氣,太醫請了安進去後,就看到二張和小滿帶著幾個美男一臉關切的退了出來,緊接著都換了張冷臉各自離開。

待太醫給嚴青镕最後檢查了傷口並和其他仆從一起全部離開後,鶴唳悄摸悄走了進去。

嚴青镕一個人跪坐在榻上,胸背筆直,長發披散,背對著她。

她關上門。

“我說了,都出去。”他的聲音低沈,不怒自威。

鶴唳哪有那麽乖,她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蹲在他身邊,果然看他半個左臉都包著布,頓時心疼起來,朝他呼的吹了口氣。

“滾!”嚴青镕怒而暴起,一拳打過來,鶴唳扭身躲過,他立刻改拳為爪,揪住她就是一掀,鶴唳根本不反抗,就著他的力氣躺在地上,見他舉起的拳頭定在半空,咯咯咯笑了起來:“想我了沒?”

“是你!?”嚴青镕左臉包布,右臉還有細小的擦痕,但性感的小下巴和深邃的眼還在,只剩半張臉還是帥得不行,他此時只是呆楞了一會兒,反而更加握緊了拳頭,“你怎麽在這?!”

鶴唳被揪得肩膀生疼,反而註意到一件事:“不是說你摔斷了胳膊嗎?”

“扭了一下而已。”嚴青镕冷聲,“別打岔,你怎麽在這?!”

“想你了呀。”

“你怎麽在這!”

“哎呀,沒意思……”鶴唳眨眨眼,“你礙著他們了,是嗎?”

嚴青镕一頓:“什麽意思?”

“你啊,肯定是不乖,擋著他們做大事了。”

“我什麽都沒做!”

“那更不對啦,誰知道你幫誰啊?”

“我該幫誰,我能幫誰,我幫得了誰?!”

“下一個皇帝肯定是姓李的男人。”鶴唳道,“那麽該幫誰,不該幫誰,你能不清楚嗎?”

“你怎麽知道?你不過是個……”

“什麽?”鶴唳擡起手,在他猝然緊繃的臉上撫摸了一下,“我是一個能進來的人,我是一個能殺人的人,我還是一個,和你一樣的人。”

嚴青镕放松了鉗制,怔怔不語。

鶴唳微微擡腰,湊近他的臉,輕聲道:“小滿,燕舞,你認識的。”

他擡頭,有些疑惑,但沒有否認。

“他們動的手,殺我的小姐。現在,他們也可能動手,對付你。”鶴唳輕笑,“你還不知道是誰對你動手吧,要不要我……”

“我知道。”嚴青镕竟然打斷她,“他們在佑吾揚威隊裏安排了幾個據說是軍中好手的人,其中有一個,對我下了手。”

“哦?都讓你發現了,為什麽不指出來?”

嚴青镕皺緊眉頭:“因為他根本沒有遮掩!有恃無恐!”

“那更好了。”鶴唳笑起來,“都是敵人,我幫你一起幹掉啊,告訴我,是誰,我去練練手,就當投名狀了。”

“不用了。”嚴青镕松開她,還把她拉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左臉,“他也是受命於人,如果真的要報仇,還是省了力氣,正中靶心的好。”

鶴唳收了笑,仔細端詳他,有些感嘆:“哎呀呀,你變了呢。”

嚴青镕無言,他看了看鶴唳的樣子,皺眉:“你太面生,我護不住你。”

“這個再說,我還要先去到處探查探查,你順便看看有沒有機會把我安排在你這兒。”

“也好,既然如此,那個人……害我的人,你還需提防一下,他應該還在宮中。”嚴青镕神情凝重,“是個真正的高手,我,我毫無反抗之力。”

“行啊,你說,我繞著走。”鶴唳一臉無所謂。

“他叫,青山。”

“……誒?誒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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